星速优配 怀想小姑_爷爷_孩子_因为
■ 刘东星速优配
晚年的爷爷,我每周都要陪他洗一次澡,并且一去就是一个下午。而他一旦从澡堂子里泡完了,再躺到斜靠的床铺上晾汗,又跟周围的人们聊起大天来——用我们的家乡话来说就是“拉呱”。他最喜欢讲的一个奇迹就是:“我有十个孩子,五男五女!”那么再接下来,就等着别人的称奇赞叹吧。的确,不光是不多不少,整整生了十个孩子,而且还这么整齐地,男孩、女孩各一半,这的确能算是一个“传奇”了——而我的这位小姑,又正好在他这“十个孩子”中,属于年龄最小、也最受保护的一个,毕竟有这么多哥哥、姐姐呢!
不过,由于当时我们老刘家,可以说是分作了两个“中心”,一个是在徐州的我家,因为爷爷跟爸爸住在一起;另一个则在长春三姑家,因为奶奶带着小姑住在那里。所以,直至我长到了十几岁之时,都还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小姑呢——也正因为这样,至今都忘不了那个“第一印象”:我那一天从学校走回来,冷然看到家里竟有位大美女,那面容好比是皎洁的月亮。她从斜躺着的床上起来,说她就是我那个未曾谋面的“小姑”!
更加神奇的是,此后我又很快地了解到,这位姑妈不光是外表俊秀、肤色雪白,还更是剔透玲珑、冰雪聪明。据说,由于在大学期间得了肺病,她一般都不上课、只考试,可即使如此,成绩仍是无可争议的全班第一。当然了,要光是“门门第一”这件事,对我来说也不会有多大震动,毕竟我自己也从没有“第二”过,只觉得这样的成绩本是“合当如此”的——所以,真正更能强烈吸引住我的,乃至生出了无限神往的,还是听她讲述那些“大教授”的风采:他们全都是快上课了汽车才到,而且是西装革履、夹着皮包,讲起学来总是出人意料、见识过人,讲完课后又钻进汽车、扬长而去……
展开剩余75%我当然羡慕如此神气的派头,不过我同时也深深地知道,那派头必须有一肚子的学问来垫底。然则,如今再来回顾这样的谈话,恐怕那时连做梦都不敢想,将来也能有这样的“出息”,乃至还要比这点“出息”更大一些。那毕竟正值“山雨欲来”的时候,我还又是个“戴帽右派”的孩子。可无论如何,我们还是可以由此想象,即使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,真正具有“文化高度”的正面信息,仍然会不知通过什么样的管道,当然也不免是挂一漏万地,悄悄传送到年轻的心灵中来,帮助他们默默地立下了向往的目标。也正因为这样星速优配,别看当时的心灵是如此干渴,要找一本好书特别困难,可后来等我在北大教书才发现,其实自己当时读过的世界名著,要远比如今中文系的高材生更多。
爷爷既然有了这么多孩子,那么这“十个孩子”的年龄,一头一尾也就相差了不少。据说,我大姑的大儿子在年龄上就已经跟我父亲相仿了,那么可想而知,后来我爸爸又有了五个弟弟、妹妹,他们的岁数就更要跟下一代交叉了。正因为这样,小姑虽说也是一位“姑妈”,在年龄上却跟我们最为接近,所以我们这一代的孩子,有时候也就有点“没大没小”。比如,也往往会故意模仿奶奶的口气,不喊她“小姑”、而叫她的昵称“德德”,由此就会显得格外亲近些。
说到这里,不免要寻思一下她的名字。可想而知,爷爷的旧学底子相当扎实,记得我曾陪着他去参加街道举办的宣讲会,心里战战兢兢地打着鼓,生怕暴露了什么历史问题。可未曾料到,刚念到了其中的“得道多助,失道寡助”,爷爷就立刻兴奋地插起话来,告知那典故是出自《孟子》,乃至当众把整段经典都背了下来,什么“天时不如地利,地利不如人和……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。寡助之至,亲戚畔之;多助之至,天下顺之。以天下之所顺,攻亲戚之所畔;故君子有不战,战必胜矣。”既然如此,我想我那五位姑妈的名字,基本上也都是有国学意涵的。首先,他给大姑起的名字是“允中”,这应当出自《尚书·大禹谟》的“惟精惟一,允执厥中”。而此后奶奶又生下了二姑,便又顺着“允中”再命名为“允庸”,因为“中”字和“庸”字加在一起,就构成了《礼记》中的名篇《中庸》。那么再往后,三姑又被取名为“允章”,应当也是沿着《诗经》的句式,即所谓“允文允武,昭假烈祖”,期许此女将会文采飞扬、斐然成章……那么由此就又想到了小姑,她所以会被命名为“允德”,更是来自儒家的德教传统了,比如《论语》上的“志于道,据于德,依于仁,游于艺”,或者“有德者必有言,有言者不必有德”。
不在话下的是,如果从“果然有德”的层面来看,小姑当然是不负这个名字的;不过,如果又从“冰雪聪明”的角度来看,她难免还是在某种程度上,被那个可怕的时代给耽误了,没能成为她所称道的“大教授”。当然了,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,她所精心培养出的一双儿女,也都是很有出息、出人头地的,这中间也应是寄托了她的梦想。此外,也应当是出于同样的心理,在我们家族的诸多长辈中,也要数小姑更为我感到“骄傲”,据说她在向别人介绍的时候,也谬奖我为学术界的“大教授”。
说到这里又不免想起,正如我在《父母碑文》所讲的,“先考才高,先妣德馨,铸我风骨,永锡祚胤”,其实以老刘家的超群基因,为此要谢谢从爷爷得到的传递,只要所处的环境还不算太糟,在这个家族中就总会“代有才人”的。此外还有一点,也许同样要归于爷爷的遗传,就是大家都在暗中喜爱着文科,那毕竟才涉及最切近、最本真的人生道理。于是乎,一旦说到了这方面的道理,大家就马上激情澎湃、满眼放光。尽管弄到后来踌躇了许久,还是大多数都不敢从事它,先是害怕犯错误,后又害怕受穷困。不过在这里,作为这方面的过来人,我可以负责任地对大家讲,只要是做出了足够的成绩,即使仍然算不得发什么财,在生活上也还是称得起丰裕的。再者说,其实更重要的还在于,只有真心地喜欢了那件事,做起来才会不觉得疲倦,也才可能做出更大的成绩来。正如一位研究数学的同事讲的,我天生就最喜欢做这件事,还为此给了我这么高的工资,天下到哪里找这么好的事啊?
再回到小姑的话题。实在令人愁肠百结的是,居然都到了几十年之后,终究还是在她那个肺部,又出现了很难治愈的顽疾。由于西医实际已宣告“束手”了,我也曾到处打探江湖的“神医”,并且不断地为此跟表妹通话,有时都简直困得支持不住了。可到了最后,在各种难下决心、又过期不候的选择之前,还是不知当时做错了什么没有。或许,当初就该咬紧牙关拼一下,到遵义试一下那位针灸大夫,或许还能得到更好的结局,至少也让寿命再延长一些?然而,残酷的人生从来都是这样的,无论到什么关口都只能去“赌一把”——而且,西医也就是这一点不好,到最后也就只让人干等这个结局了,而不能像我们传统的医学那样,虽说终究也可能还是治不好,却又总能留给人生一道缝隙,投射出一丝微茫的光亮来……
退休前,小姑是徐州矿务局设计研究院的一位高级工程师,因为子女都出国留学后到香港工作,就跟着他们定居在香港。
上个学期末,我接到清华经管学院的通知,要把一次课程安排到香港,而我也随即就转告了表妹,希望届时可以借机见上一面。所以,她日前又遗憾地在微信中说,本来还希望过几个月能再见一面的。
可叹的是,此后就只能人神两隔、生死茫茫了。不过话说回来,我的心又是从来都很软弱的星速优配,到时也真不知该怎么鼓足勇气,去亲睹小姑那最后的病容。所以,或许还是让我于无意之间,躲过了这种肝肠寸断的场合,仍然保留着当初的“第一印象”,对自己来说才不至于太过残忍吧?当然了,由此也便总能在鲜活的记忆中,念想着那位既面容姣好、又冰雪聪明的小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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